如何因應顧客忠誠計畫的套利行為?

能力雜誌

目前多數顧客忠誠計畫之所以出問題的根源,其實還是肇始於企業自身設計時所造成的錯誤,在市場機制的有效運作之下,投機客的套利行為應該可以算是消費者的反撲運動。

文/廖志德

不久之前,卡神這號人物在聯合報、時報周刊、電視廣播等各大媒體不斷的曝光,她鑽研中國信託推出的「紅利點數八倍快速累積」活動,從中看出遊戲規則裡潛藏的漏洞,接著成功地向親朋好友募集新台幣六百萬的資金,然後刷卡購買六百萬的東森購物禮券,獲得高達一百六十萬點的紅利點數,再透過拍賣網站將購物禮券賣出,就這樣來來回回地進行操作,竟然有辦法將紅利點數推高至八百多萬點,據稱獲利總計近百萬元,讓中國信託不但沒有賺到一位忠誠的顧客,反而被卡神A走不少以紅利點數兌換的長榮航空頭等艙機票。

其實類似卡神的消費者存在市場上已久,管理領域稱之為顧客忠誠計畫的投機客,基本上我們不能稱這群人有詐欺的意圖,不過有少數投機客的確是游走在管理機制的灰色地帶,他們善於從各家企業所推出的鼓勵活動當中,找出值得進行套利的投機方程式,企業於設計顧客忠誠度方案真的要特別小心注意,否則往往是偷雞不著還蝕把米。

設計錯誤的忠誠度方案很容易招來投機客的攻擊,他們低調的隱藏在社會陰暗的角落,隨時在市場上找尋賺大錢的機會,卡神只是其中的小角色,投機客對於價差套利有著禿鷹般的敏銳嗅覺,一旦發現肥碩的標的物,他們會設法精算出五花八門的套利手法。投機客族群往往會呼朋引伴,藉以籌措所需的資金,然後下手套取利益,狙擊成功後他們會立即隱身不見,企業可說是防不勝防,只能小心因應、見招拆招。

投機客的蹤影隨處可見

投機客不單單只存在於消費性市場,在銷售機具設備的工業市場上,也是屢屢可以發現他們的足跡,其種種套利作為之所以很少有媒體進行報導,主要原因可能是因為缺乏新聞炒作題材,而且企業與投機企業間往往會私下和解了事,自然也就不容易見諸報端。
工業型投機客常見的手法是賺取區域價差,跨國經營的公司對於不同國家或區域的產品定價,通常會根據當地市場對產品價格帶的接受程度來決定價格,因此,就算是同一款產品在不同的地區,有時可能會有相當大的價差存在。此時,投機客會設法於低價區取得該項產品的代理權,然後將產品回頭銷售至高價區進行套利,對於這種狀況低價區的分公司,通常會採取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的態度來面對,畢竟分公司的員工已經賺到個人的業績獎金,至於整體公司的損失就不一定會有人在意了。

針對顧客忠誠度計畫的套利不一定是有組織、有計畫、有系統的行為,有時來自於顧客事前沒有相互約定的集體行為,並未經過精密的計算過程,以及組織化的資金團隊介入操作,所以個別顧客所套取的金額並不龐大,可能是幾百塊或幾千塊的規模大小,很少有超過上萬塊的狀況發生,但是螞蟻的軀體雖小,集合起來還是有可能撼動大象般的巨型動物。

小額套利表面上無傷大雅,然而如果有成千上萬個顧客進行投機性活動,還是有可能造成企業相當大的財務損失,更嚴重的是我們不但沒有照顧到長期愛護公司的忠誠顧客,還等於變相地犧牲忠誠顧客的權益,企業對於套利行為絕對不能姑息養奸,而且要預先加以防範,有時管理作業難免百密一疏,但是快速且彈性的採取正確的因應對策,絕對是未來企業人士的必修課程。

得不償失的忠誠計畫

美國Green Hill超市就曾經遭遇小額套利的事件,該公司為了鼓勵消費者來店消費,決定於感恩節期間推動送火雞活動,顧客只要在這段時間的採購金額超過所設定的額度,就可以獲贈一隻感恩節火雞,活動甫一推出果然受到消費者的好評,顧客爭相上門大肆搶購店內商品,期望能以採購量來換取火雞。

看起來這個活動帶來不錯的業績量,但是經過管理部門詳細核算之後,發現這個顧客獎勵活動根本是得不償失,其所付出的成本比所帶來的利潤還高,這些被火雞吸引上門的顧客後來並未持續進行購物,他們的目標是超值優惠的免費贈品,平時大量採購的忠實顧客反而失去機會。

該公司的管理階層於痛定思痛之後的次年,推出改進過後的顧客忠誠度計畫,規定只有過去一年內,持續採購金額達某種額度的長期顧客,才有權利享有感恩節的優惠措施,新的方案讓該公司有機會回饋利益給真正帶來價值的顧客,同時也吸引更多有價值的顧客上門。良好設計的顧客忠誠度計畫必須是企業與顧客互蒙其利,以短期利益交換而來的顧客,通常是投機性質的居多,這類型的顧客比重如果太高,絕非企業永續經營之福。

在不斷抹平的世界裡,短期小額套利的行為就愈容易發生,因為個人只要上Google查詢相關訊息,就有不少的網站及部落格在分享套利理財經,以及如何向銀行A錢的教戰守則,這些人猶如網路世界的小卡神,他們對於那張聯名卡的現金回饋最優,如何製造買賣交易點數狂飆,嚴如股市名嘴報明牌般令人佩服,其放在網站上的資料還特別指出:「為避免此方式被銀行解套,本篇文章將於一周後刪除。」

小卡神不教大家A大錢,因為如此太明目張膽,反而壞了他們賺取蠅頭小利的好機會,同時容易招到銀行的反制,甚至落得被強制停卡的下場,他們教大家善用紅利點數、現金回饋、卡友推薦集點、語音登錄答題、刷卡抽獎等活動,來換取現金、王品牛排、LV名牌皮包、飛機票等優惠贈品。

套利病毒的現身

如果只是如此,眾家大企業或許不用如此擔心,可怕的是投機客似乎已經鎖定銀行、保險、百貨、通信、加油站等產業,只要是業者敢推出任何獎勵促銷活動,他們就會傾全力找出其中的漏洞,然後發動螞蟻雄兵式的套利攻擊,未來企業在設計任何顧客忠誠度方案時,更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,因為投機客所造成的傷害有可能比駭客更為嚴重。

在訊息傳遞如此快速的網路經濟時代,套利活動有可能像病毒般快速的流傳與繁殖,並且演化出複雜萬端的套利模式,這個問題將成為企業界人士的燙手山芋,未來想要確認設計出來的忠誠方案有沒有問題,可能要聘請投機專家來進行破解測試,如果有軟體公司願意設計出如防毒軟體般的防投機軟體,說不定會有不錯的商機。

探索目前多數顧客忠誠計畫之所以出問題的根源,其實還是肇始於企業自身設計時所造成的錯誤,細觀各家企業所推出的種種優惠活動,無非是想要引誘顧客進行毫無節制的消費,然而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,在市場機制的有效運作之下,投機客的套利行為應該可以算是消費者的反撲運動。

企業如果想要從套利的陷阱及漩渦當中解套,首先得擺脫以公司為立場的促銷作為,這種思考方式所推出的種種優惠方案,經常只是為了賣出更多的產品及服務,和強調以顧客為思考中心的忠誠度計畫完全無關,雖然上述兩種立場都是為了提振公司利潤,但是其出發點可謂是南轅北轍。顧客忠誠度強調的重點應該是顧客的利益與價值,並藉以增強顧客與企業間的長期關係,它並不應該是立竿見影的特效藥,但卻可以為公司創造出長期利潤,可是我們在市場上所看到優惠方案主要還是以短期促銷為主。

短視的忠誠計畫就招來炒短線的投機客,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認清這個事實呢?未能深入思考顧客忠誠度背後的深義,是因為不少企業誤用RFM這項傳統分析工具,來進行忠誠度衡量的繆誤,直效行銷人員經常運用最近一次的購買日期(Recency)、購買頻率(Frequency)及消費金額(Monetary)來衡量顧客忠誠度,結果就造成大家以為最近有跟公司購買、採購次數多、消費金額高的就是有價值的顧客,許多企業錯誤的使用RFM的概念來規劃促銷方案,而不認真的行銷人就跟著抄襲這個做法,我們只看到一群盲人跟著另一群盲人在市場上亂闖,簡直是繆天下之大誤。

顧客忠誠不能用錢賄賂

單單只靠提供折扣或紅利積點,不能算是做好顧客忠誠度管理,有價值的忠實顧客不是光用金錢就能夠賄賂的,因此,各種促銷活動應該當作輔助工具,不能當做忠誠度計畫的核心,真正想要與顧客建立長遠關係的企業,不該老是圍繞著華而不實的經營模式打轉,用心下點苦功選擇好顧客,然後盡心滿足其基本需求,看起來雖然有點愚拙,卻是經營哲學的最高心法。

花俏不實際的促銷活動,往往對有錢沒閒的人產生不了作用,只有沒錢有閒才會花時間在雞毛蒜皮的套利活動上。這類型促銷活動如常見的會員卡,仔細研究其優惠方案多數已經成為老套,幾乎每家公司都是抄襲慣用的手法,由於其作法大同小異、毫無新意,難怪大部分的計畫都要以成效不彰收場。

有些企業的忠誠度計畫則是徒增顧客的不方便,例如某家知名連鎖鞋店為鼓勵顧客持續在該公司採買鞋子,推出只要購物累積滿萬元就送九折會員卡的活動,但是由於購買累積額度要由消費者自己來進行集點計算,結果因為集點卡很容易遺失,導致顧客雖然花不少錢,卻永遠累積不到規定額度的反常狀況。有家服裝連鎖店更是離譜,他們對顧客的承諾完全成為空話,該公司告訴顧客辦聯名卡就能獲得打折,但是顧客身上的會員卡其實一點用也沒有,因為他們幾乎是每天都在打折,而且折數還比會員享有的折數還高,結果會員卡是中看不中用,放在皮夾裡還嫌占空間。

形同虛設的忠誠度計畫不推也罷,到不如學學全球頂尖企業的作法,然後從中悟出長治久安的道理。優質企業通常不會在枝微末節上打轉,他們直指忠誠度的核心下手,第一步是尋找並爭取合適的顧客,然後發展出系統性的回饋制度,把忠實顧客所創造的價值按適當的比例與顧客分享。

長效型顧客忠誠方案

忠誠度管理大師費德列克.雷克海(Frederick F. Riechheld)在智庫出版的忠導度導向一書中舉出不少有趣的實例,其中銷售曳引機的迪爾公司(Deere & Company)因為採行謹慎、聰明的通路政策,創下不錯的忠誠度佳績。由於該公司的產品重購週期相當長,因為實在太耐用了,所以在顧客決定換新的時候,原經銷商必須還在營業才行,為確保對顧客的長期永續服務,迪爾只選擇能夠提供一流保養支援的經銷商,也是能夠持久經營的經銷商,該公司透過選擇及支持合適的經銷商,進而發掘對公司有利的顧客,使迪爾刈草機的重購率高達77%,對平均壽命有十一年之久的產品而言,這確實是很了不起的成就。

玩具大廠樂高則另闢蹊徑來拉長自己與顧客的關係,傳統兒童玩積木的年紀大約在四歲到八歲之間,樂高則透過不斷的產品創新,企圖跨越不同年齡層的消費市場,並且依不同年齡的需要及個性設計不同的積木,同時將教育意涵融入遊戲當中,希望自己成為親子共同成長的最佳夥伴。

樂高除於2004年推出適合一歲到三歲幼兒的大塊積木玩具,更積極與麻省理工學院(MIT)合作,將科技元素和積木玩具相連結,進而發展出一系列的科學創意課程,協助兒童進行創意的設計、發明與自我實現。目前市場上相當暢銷的腦力風暴(MINDSTORMS)既導源於此一概念,這款玩具讓玩家可以利用內藏晶片的積木組裝成機器人,同時可以於個人電腦上設計程式,下載到機器人的處理器當中,讓機器人具有活動能力。腦力風暴本來是針對十一歲兒童所設計,但是由於具有高度的娛樂及創意價值,結果連大人也是玩的不亦樂乎,剛在美國推出不到一個月,就賣出十二萬套的好成績。

爭取顧客是極度耗損企業資源的活動,與其把時間花在和善於套利的投機客鬥智,到不如將時間投注在強化品牌忠誠度、產品忠誠度、服務忠誠度、通路忠誠度、維修忠誠度上來的實際,這類型的顧客忠誠屬於長效型,需要經年累月的培養,不是花錢就可以買來的,必須配合員工心血的長期灌溉,優惠活動只能創造一個月的顧客忠誠度,長效型顧客忠誠則長達二至三年,甚至長達二至三十年以上,如何抉擇要視企業的格局大小來決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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